Sunday, October 10, 2010

文学气象与学术假象(3)

张达民回应文章的第三部分。


冯譯的另一特色,就是常常創造新的譯名。有時根據的是歷史典故(勞王后城=老底嘉),有時是詞義(那鴻莊=迦百農),有時是神話典故(月娥=非比),也有些是與《和合本》稍為不同的音譯(尼哥蒂摩=尼哥底母/尼哥德慕;亞比雅塔=亞比亞他),有些是他把希臘文還原為希伯來名字的音譯(亞珥=睚魯/葉魯)。有些卻是與兩種語言音譯義譯都不接近,而且是會產生誤導的譯名(蔡伯=西庇太)。

馮象嘗試以義定名,用心良苦,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可惜仍然是缺乏系統和一貫性。以啟示錄二至三章的七個城市為例,馮象把它們譯作:以弗所、沒藥港(士每拿)、培爾加蒙(別迦摩)、敘雅泰拉(推雅推喇)、薩爾地(撒狄)、費城(非拉鐵非)和勞王后城(老底嘉)。既然把士每拿按字義改作沒藥港,為何不也把非拉鐵非改作「弟兄友愛城」,反而要用音譯並取了現代美國費城之名。薩爾地也採音譯,卻容易被誤會為「薩爾之地」的義譯。馮譯的人名也同樣有不一貫的問題。馮象把林前一章的「革來」按(可能的)字義改作「綠苗兒」,卻只把「基利司布」和「該猶」按音譯稍改為「克里斯布」和「蓋尤斯」。為何不也把它們按字義改為「曲髪漢」和「喜多郎」?在太十2-4十二門徒的名單裡,為何保留了西門彼得的譯名,卻把奮銳黨的西門改譯做西蒙(雖然兩者在原文是一樣的)?

從個別譯名的角度來看,馮象的改譯雖然不無瑕疵,卻無可否認是往往勝於《和合本》的傳統譯名。然而從整體角度而言,缺乏系統地製造這一大堆陌生的名字卻是得不償失的。中文聖經的流傳已相當廣遠,所產生的次文獻,無論是學術性或宗教性的,更是非常可觀。在這領域裡的研究和知識交流或傳遞,都須要一套相當穩定、約定俗成的名字和術語。試問坊間有甚麼聖經地圖可以查到沒藥港,又有甚麼辭典可以找到綠苗兒?在《天演論》的「譯例言」,翻譯大師嚴復在缺乏約定俗成譯名的情況下尚且慨歎定名之難:「一名之立,旬月踟躅」,還要加上一句「我罪我知」!何況在今天有相當穩定譯名的情況下隨個人興之所至而屢創新詞,徒增混亂。這不是說《和合本》的譯名無需改善,而是說,這工作大概需要由各翻譯機構攜手合作,系統化和按清楚一貫的原則來做,才可以得到好的果效。(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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