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乃是卓如燕姐妹为悼念陈容弟兄而写的,叫人感慨动容!(原文
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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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葬後當晚,我就狠狠地、放聲地哭了一场!直哭得頭暈腦脹,後來我告訴自己:不哭了,就是哭死了你也不會活過來!
你走了!我心很痛。12月20,我們在檳城演唱,回程時你對我訴說了一點心事,以及你的困境;你絕望於人的虛偽、事的空幻。可你突然又興奮地敘今後的計劃,包括幫我錄製一光碟,還說可以到怡保和吉打取景。
“其實馬來西亞很美,到處都能取景。”你說。語氣充滿熱忱充滿期待,我那早已冷卻的心慚被你說動了、回暖了。在那剎那我突然想起我們剛從歐洲回來的情景:躊躇滿志理想遠大,你當時立願要帶領我們一塊兒提昇大馬音樂水準,還要協助將XX大會堂的舞台改造一下,比如將地磚換上其它材質以便能產生自然的音效。你要讓華社領袖知道大會堂有多棒,只要動點腦筋簡單“弄一下”,就是個超好的演出場地。我們拍手附和,於是你著手找錢,而且有了眉目。真是一廂情願!
可那願望無法達成後的某一天,當我們經過一塊土地時你突然說這地很適合蓋音樂廳,於是你帶領你夫人書婉,伴奏鮑以靈和我站在那塊地上,手牽手合著心,低頭祈求上帝將土地賜給我們。
這樣的白日夢我們陪著你不知做了幾回。數年後,我們一起夢醒了,音樂廳沒做成,為眾人呈獻動人的音樂,卻似對牛彈琴,他們說:“聽不懂啦!”可那些說“聽不懂”的人卻索取免費票。
有些華社組織領袖認為,藝術家演唱不可求酬勞,曾有人說:“請別將外國的壞風氣帶回來,也別去影響其他的歌手!”誰規定藝術工作者演唱就應該免費?而財經專家講一場或歌星唱一場就幾萬元?
後來人們終於接受也願意給點錢,不過,有時候那些“小錢”可是包括酒店費、伴奏費、汽油費(有時遠至300公里)和大道收費;我們說:“不行啊!那麼遠的地方我們得停兩天課,這點錢連請伴奏的費用都不夠。”他們說:“哎呀!唱二十分鐘而已啦!”可“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他們還不知道做一套演出服要多少錢!結果“生意”談不攏,而藝術工作者卻被塗上了銅臭色彩。
逢到願意給錢的,包括名人或政黨人士,但要等;等得人心煩,等得我們想學大耳窿去他家潑紅漆。最後大家都生氣了,我們氣是因為餓肚子,他們氣因為沒面子!陳容,記得嗎?去年8月我們到沙巴演出,一張支票還要等兩個人簽名,不是這個出國就是那個開會,這樣下去恐怕不止錢拿不到,連先墊的飛機票也會賠上!
現在你不想跟這些人糾纏了,捨我而去!我怎能不痛心?
安息禮拜當天,我們將你在歐洲比賽時所得的獎品帶到殯儀館,一共7個國際大獎,其中一面冠軍獎牌上寫有“Bravo Chin Yong”(棒極陳容)3個字。看著心裡禁不住感慨:以你的才華,真生不逢時生不逢地啊!在國外,藝術家有國家有財團資助,他們只管搞好音樂就可以了,可在大馬你卻要拼老命;為了生存為了日後,你只能毫無選擇地演唱和不停地教課,做音響做錄音,你多累啊!最後你加入傳銷業增加收入,無奈啊!
你本已站在國際舞台上,為何多事跑回來“提昇本土藝術文化”呢?你這不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一大票牛糞上嗎?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這個擁有2千800萬人口的國家是無法養活一個世界級男高音的嗎?難道你不知道國家不會重視你,華社又多半要你“吃的是草擠的是奶”嗎?難道你不知道大企業家甚至政黨都願意花巨款請外國藝人來演唱而忽略了你嗎?(即便請你唱可待遇卻是天淵之別啊!)難道你不知道政客們對你的承諾,你必須當屁話來詮釋嗎?難道你不知道很多人只會在你死後才說:“天妒英才,一大損失”嗎?現在,我真怕有人突然發現你是位世界級“犀利哥”,然後充滿熱忱匆匆忙忙流著熱淚提議給你追封個甚麼藝術家大獎再得意地說:“我終於為陳容做了件‘很有意義’的事”。
有時我想,我怎麼不勸你去當個藍領工人呢?上次我家屋頂漏水,修理工來了不到一小時就要了我800塊錢,他告訴我他月入數萬。你真是拿個起子修冷氣機也好過你在這兒才華被糟蹋!
你累了,息了人世間勞苦先行而去。去吧!去吧!在主懷裡,無風也無雨。
安息,我的好弟兄!在我心中沒人可替代你的角色,我會懷念你和你的歌聲,永遠,永遠……